#2
[願意再為了我回來當圓桌騎士嗎....?]
[....我已經發誓....不再拿劍了....所以....]
[.....那至少...留在我身邊吧....]
[.......好......]
那天之後藍斯洛特再度回歸到王城的生活裡,與王城睽違七年了,自己可壓根沒想到還有再回來的一刻
而王城裡的一切幾乎沒有太大的改變,畢竟在這時代裡可沒哪座城能像卡美洛王城這樣特殊,無論是哪個人擁有這座城都不會想去破壞它那獨特的結構,但在王城裡多少還是可以看到上一任城主曾經在這生活過的痕跡,即使過沒多久那一點點的痕跡都會被城裡的騎士給撤走
[嗯,被我攻下來了,不過那些人我也放走了]
這就是從王那邊聽來的答案,但相較之下藍斯洛特比較在意的是那些跟王一樣穿著黑甲的騎士們
那麼大一群的軍隊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而且每個都被盔甲包的密不透風連臉都無法看見,但每當藍斯洛特從那些黑甲騎士旁邊經過時都感覺到一股寒氣,簡直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完全感覺不到生氣,這一點也讓藍斯洛特覺得有點熟悉,似乎曾經在哪裡或什麼時候感受到這種感覺
[...你想太多了....]
[...嗯....]
王總是用那懷念與熟悉的口氣安撫著,但即使如此卻還是有一些自己一直無法釋懷的事情
[.....王....關於您....]
[你又忘了嗎...?]
[....啊....]
話才說到一半突然就被王給打斷,這時才讓藍斯洛特想起了兩人的"約定"
[.....亞瑟....我有事想問你....]
[嗯...?]
[你是怎麼....."回來"的....?]
[........]
聽到藍斯洛特談起這件事情時王突然愣了一下並且沉默了起來
[那時候母親大人將你帶走後...你應該已經....]
[就是妮米耶(Nimue)讓我復活的...]
[.....母親大人她....!?]
原本是孤兒的藍斯洛特因為從小就被湖之貴婦人"妮米耶"扶養長大,即使並非是自己的生母但仍然被藍斯洛特視為自己的"母親",也因此才會有著"湖之騎士"的稱號
而一直以來都在背後支持著王以及自己的妮米耶,也在王"去世"時而自己下定決心成為修道士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
[.....那天,妮米耶把我帶去艾瓦隆後,她利用了湖中劍(Excalibur)的力量將我的靈魂召喚回來....]
[...那為什麼隔了七年後才.....]
[要讓已經失去生命的身體重新恢復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就算靈魂被她召喚回來了但身體上的傷卻還存在著....]
講到這藍斯洛特不禁意的觸碰了下王的胸口,從兩人相認之後王就一直靠著身上的披風遮蓋住那道傷疤
事實上除了兩人的"私事"外藍斯洛特從未在其他時間點上看過那道疤,就連現在自己只是隔著披風輕碰著卻也感覺得到王似乎有點在閃避
[即使妮米耶後來終於找到了劍鞘的下落並且利用那力量重建我的身體,但還是花上了不少時間.....]
然後輕晃了一下腰間那已經跟藍斯洛特的記憶中完全不同的湖中劍與劍鞘
[而代價就是身上會有這些"東西",以及一些小變化......]
王輕抬起了自己的手看著,事實上藍斯洛特也注意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王身上那些像是刺青般的紅色紋印,以及與記憶中那天空色完全不同的身軀
[.....母親大人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而看著王那雙以改變瞳色的雙眼,藍斯洛特還是覺得有些疑惑
[因為她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成功,她不想讓你失望的心情我能理解....]
[.........]
[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我回來了.....]
說完,王再度擁抱著藍斯洛特的身軀
[現在沒有東西可以拆散我們了....我保證....]
[....嗯.....]
長達七年的失而復得可是一點也不算短,也因此只需要王的一句話就可以帶給藍斯洛特無比的平靜
即使是,連自己所相信的"王"也也開始漸漸的出現異狀......嗎.....?
那天,藍斯洛特看著王重新穿上那件黑色盔甲
[....要出城?]
[...啊啊...去辦點事情....]
把頭盔戴好後就轉過身將藍斯洛特拉近自己懷中,並且一手抬起對方的下顎然後輕啄了一下
[別隨便亂跑...乖乖等我回來....]
[...好....一路上請小心.....]
一如往常般的用那溫柔的笑容與藍斯洛特暫別後,就再度騎上了那隻黑色的飛龍離開了王城
現在想想原本身為圓桌騎士的自己為了保護王的安全通常都會跟著王一起出王城,但現在卻頭一次目送著王離開而自己卻沒跟上
以前沒跟著去的情況大概也只剩下王自己偷跑出城,而且那時候都是在沒看著王的情況下.....
但也因為這種情況讓藍斯洛特感覺有點陌生,在這之前都沒想過一旦不是騎士身份後竟然會離王這麼遠.....
[(....去城下街走走...應該沒關係吧...)]
雖然王剛剛才交代過自己,但打從進了王城後到現在藍斯洛特一次也沒離開王城去城下街看看,而對卡美洛王城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王統治的那段時期
"去看看好了"這種想法出現在藍斯洛特的腦海中,但問題是那些守在王城裡的騎士
由於和王的關係不淺,導致自己也變成了"須保護的對象",當年身為圓桌騎士之首的藍斯洛特也沒受到現在這種"待遇"
一直關在王城裡身邊還一堆人"保護"著,此刻的藍斯洛特終於體驗到當初王那麼勤於"脫逃"的感受了,雖然當年自己是那個負責把王"抓回來"的成員之一
總之憑著自己對王城的了解以及長年玩"捉迷藏"而練出來的躲人技巧......
說是這麼說,其實王城裡守城的士兵並不多,簡直可以說是"鬆懈",除了負責保護自己的那幾個騎士外王城裡並沒有碰到幾個人
雖然那麼空盪的王城看起來也很奇怪,但也剛好讓自己能更順利的偷溜到城下街去
但是,卡姆蘭之戰後就沒有再回來過王城的藍斯洛特,完全沒想到城下街的感覺竟然會變得這麼寂靜
印象中"王城"一直都是一國的經濟中心,時常都會有各式各樣的人到王城來做生意,尤其又有特殊歷史背景的卡美洛城
也因此城下街的貿易活動一直都是繁榮不絕,但是現在在藍斯洛特的眼中這個貿易中心卻跟自己呆了七年的那個小村子幾乎沒兩樣,只是這個"村子"大多了點,但卻也更顯得安靜的不像話
雖然街上還是可以看到住民,但每個不是低頭不語的走著就是快速的躲回房舍裡
不過仔細想想當一個國家改朝換代時的確免不了會發生這種事情.....就算是王也一樣.....
[...蘭斯諾?]
[.....!?]
打從進王城後就沒再聽到這個"名字"的藍斯洛特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嚇到了
[啊啊~~果然是蘭斯諾~~你怎麼會在這~~?]
[...啊...酒館的馬車伕大哥....]
[真是的,你穿成這樣害我差點認不出來了說...]
平常看到的"蘭斯諾"都只是穿著一件樸素的修道士服,但現在看到的卻是穿著貴族式的服裝
[我想起來了...大哥都是來這辦貨給酒館老闆的....]
[但是我可不記得你會穿成這樣來這傳教啊,說來你有去遇到那個穿著黑甲的騎士嗎?老闆說他跑去找你了啊,他沒對你怎樣吧?]
[這...說來話長...總之我沒事,說來這城下街怎麼了?]
[還不是那個殺了這城的領主然後當上王的傢伙搞的.....]
[...殺了...!?王殺了領主!?]
聽到與自己所相信卻與事實不符的回答後激動的抓著馬車伕不放
[怎...怎麼了...?蘭斯諾你呆在這裡時沒聽說過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傢伙突然間帶了一堆黑甲騎士攻進了這座城,然後把領主跟城裡的軍隊全都殺了....]
看著"蘭斯諾"的模樣,這名馬車伕才把他知道的事情全說了出來
[雖然他沒對城裡的住民動手啦.....但是卻也沒任何人敢反抗....畢竟看到那傢伙的手段後誰也不想這麼早死.....]
[....為什麼.....王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
[怎麼不可能~~那傢伙到現在還在外面侵略別的國家啊~~]
[.......!!?]
"侵略別的國家?"
藍斯洛特這時突然想起今天正好看著王身穿著盔甲出城
如果這馬車伕大哥說的沒錯的話,那今天又有一個國家要滅亡了.....?
[說來...蘭斯諾你跟那個"王"很熟嗎....?]
看著"蘭斯諾"臉色難看的沉思著,這馬車伕不禁有點擔心,但"蘭斯諾"卻突然丟下這馬車伕不管然後朝王城的方向衝去
[喂!!!你要去哪啊蘭斯諾!!!?]
儘管身後傳來了那馬車伕的叫喚聲,但對現在的藍斯洛特來說腦中只容得下一件事
王到底怎麼了?
看著漸漸跑遠的藍斯洛特,被留在原地的那名馬車伕突然一臉沉重了起來
[....該是看清事實的時候了....藍斯.....]
然後隨著一輛馬車的經過而被擋住了身影,但當馬車離開後那名馬車伕已經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從城下街回來後藍斯洛特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寢室的床上,因為王還未回城所以讓自己有了能冷靜下來仔細思考的時間
沒錯,王的確是有點好戰,但這並不代表什麼
打個比方的話,以前卡美洛王城舉辦鬥技大會時王就常常裝成一般參賽者跑進去比賽直到被人"抓"出來為止,而就連平常練習劍術時也都非得連打好幾場才肯休息 ,雖然大家都知道王只是想藉機減少處理一般政事的時間
可這些也只是一般人都有的鬥爭心而已,而身為一國之主的自傲心或多或少會讓這方面有所增長,但藍斯洛特自己也非常清楚王並不是那種只知道揮劍並且到處炫耀自己實力的莽夫,否則妮米耶也不會將湖中劍與劍銷一起交托給王
再加上王是那種會親自上戰場在前線衝鋒的人所以雙手不可能沒沾過血,畢竟在戰場上隨時都有可能喪命,想活命也就意味著要奪走其他人的生命,而自己也是這樣陪著王一路走來,因此也更清楚王那守護這國家的決心,心中更相信王不可能毫無理由的濫殺無辜
現在想想光憑那個馬車伕的片面之詞就開始懷疑起王來的自己也很不應該,再怎麼說與王相處的時間遠遠比自己認識那馬車伕的時間還多,但是自己難免還是擔心了起來
畢竟都過了七年了,好不容易才決定拋棄掉心中的這份感情,但是當王再度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才發現自己的決心根本毫無意義,當初在森林裡相遇時自己已經有預感了,即使外表已經改變了不少但自己就是知道
也許在更早前就知道了,所以自己才會對村子裡的孩子們說那樣的故事.......
但也因此內心中發出了一種"自我防衛"的排斥,畢竟沒有人承受的了必須失去兩次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只是最後自己還是沉淪了.....沉淪在能與王相處的日子裡.....
"吼吼吼......"
窗戶外傳來了一陣陣風和低吼聲,明顯的是那隻黑龍發出來的,也就表示王已經回來了
為了避免被看出自己怪異的舉動,藍斯洛特打起精神盡力表現出平常的模樣,聽到一陣陣鐵靴的腳步聲靠近後就看到了穿著黑甲的王出現在房門口
[.....怎麼了嗎?]
只是沒想到王一進門劈頭就問了這句,讓藍斯洛特嚇了一跳
[唔...怎..怎麼問這個....?]
[....你臉看起來有點凝重.....]
然後走過去輕捧著藍斯洛特的臉龐
[....沒事...真的沒事...]
[.....沒事就好....]
最後一個使勁再度將藍斯洛特壓於身下,像是在回憶似的細聞著這令自己熟悉的氣味
只是被穿著一身盔甲的王壓著讓藍斯洛特有點喘不過氣
[...王....會重....至少先把盔甲換了吧.....]
[.....你幫我脫吧....]
[那您先起來....]
[不要,就這樣脫吧]
[................]
似乎可以看到藍斯洛特的額頭上浮現青筋的樣子,沒想到連這種時候表現出來的任性也跟以前沒兩樣......
但對王來說這種"任性"似乎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是在這樣堅持下去實在沒什麼意義,所以決定再補上也很理所當然的一句
[這是王的命令]
[.....唉......]
只見藍斯洛特嘆了口氣後就盡量伸長了手在這很難動作的姿態下把這身盔甲給努力卸下
這實在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而且王還隨時隨地的在自己身上"動手",這讓藍斯洛特花了不少時間,但也因此藉這機會檢查了下王的盔甲和身體
[...王....今天您去了哪了...?]
[...現在可是"私底下"啊....藍斯......]
[....亞瑟,你今天去哪了?]
[去巡一下國境而已....]
[...沒亂來吧....像是去打了一場....之類的.....]
[...當然沒有....怎麼突然這麼問....?]
雖然聽著王這樣回答著,但雙手一直碰觸著王的身體的藍斯洛特還是感覺到在那一瞬間王的確震了一下
[...因為....你帶著劍出去....還穿盔甲.....]
[我又不是什麼鄉下流氓...拿劍出去就是要打架.....]
[...因為你還挺好戰的.....]
[....所以你在檢查我身上有沒有傷嗎.....?]
[......是啊.....]
畢竟王也不是個傻子,雖然是為了幫自己卸下盔甲,但那雙釉黑色的雙手明顯的就是在自己身上檢查著什麼
而對於這點藍斯洛特也不想隱瞞什麼,因為這的確是事實
[...只是...有點擔心而已....]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像你保證過了....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了......]
[...嗚.....嗯啊.....]
一雙手在身體上遊走著,每一次的碰觸都讓藍斯洛特顫抖不已,並且慢慢的被王所侵略著
但就在兩人的理智漸漸被情事所淹沒前,藍斯洛特輕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感覺到一股濕黏的觸感,這是剛剛幫王卸下盔甲時沾染上的,但在王沒察覺的情況下自己就已經先將手中的液體給抹去了
即使只有一點點,但自己以前也經歷過不少戰役,所以非常明白手中那暗紅色的液體代表什麼
但王的身上並沒有傷口.....
從那天之後,藍斯洛特開始調查王的行蹤,但這實在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尤其漸漸地發現到王似乎有意把自己"關"在王城裡
雖然王的解釋是說城下街還很混亂怕出了什麼事,可是對曾實際去城下街看過情況的藍斯洛特來說心裡很明白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但就算如此自己也不敢再繼續追問著王,因為在心中強烈的覺得如果再繼續追問下去的話會讓自己與王之間的羈絆就此消失,這是藍斯洛特最不願見到的後果
而隨著自己偷跑到城下街打聽到越來越多情報後,卻也發覺到王並沒有一昧的侵佔著領地
雖然被王侵略的國家越來越多,但有時候王只侵略到某一國家後就停止了,就算鄰近的是一個相當弱小的國家但王似乎沒想去理會的意思,反而是轉向另一個相當強大的國家進行侵略
而且就像之前遇到的馬車伕大哥所說的一樣,即使聽到了王又殺了哪個國家的國主或是毀了哪國的軍隊,但卻沒聽到該國家的住民有任何傷亡,甚至是破壞了城裡的建築物
自己也曾參予過不少攻城戰,為了能快速的佔領該國家一定會造成不小的傷害,尤其若是碰到對方的強烈抵抗的話,這是完全無法避免的事情
但王卻做到了,而且明明王出城時都是單獨一人,但在侵略其他國家時卻又聽到王帶領著一大團的軍隊,這點讓藍斯洛特非常無法理解
到底王的軍隊都藏在哪裡?
只是到這地步後藍斯洛特已經沒多餘的力氣再去調查了,因為過於頻繁的床事讓自己終於無法隨意下床走動了
雖說是隔了七年才相見自然會在這件事上激情了點,但相較於以前的王還會顧及到自己的身體狀況現在的王更像是在"發洩",不管接受與否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畢竟是自己與王之間的"私事"回想起來也有些羞怯,但王的確對自己越來越粗暴,簡直就像是個憑著本能在行動的猛獸
即使能與王再度相遇對藍斯洛特來說簡直是這輩子最令人喜悅的奇蹟,但再這樣下去自己的身體真的會壞掉.....
[....嗚...得跟王...講清楚才行....]
吃力的從床上撐起身子,明明只是稍微動個一下而已腰間就傳來了讓人難受的疼痛感,更別說是替自己著衣了
只是兩人雖然已有肌膚之親但就這樣去見王實在是很無禮的舉動,在與疼痛對抗了一會兒後藍斯洛特只能拿件大衣披在身上,然後在腰桿都挺不太直的情況下離開寢室,目標是位於最上層那間特別建蓋的閣樓,那是王專屬的書房
由於卡美洛王城有著特殊的建築結構,上層除了重要的房間以及瞭望塔外就沒有其他設施,也因此位於上層的房間都相當大,特別是在王寢室的正上方有間相當大的閣樓,那是為王所建的巨大書房
雖說是書房但其實打從一開始就被王拿來當專屬的休息室,每天的這個時間裡只要王難得沒事情做時就習慣呆在書房裡享受安寧,就算隔了七年後這習慣還是沒變
也因為是王的休息室即使已經在王的寢室待上了好幾個月的夜晚但藍斯洛特卻從沒進去過這個書房,畢竟王也有自己的生活空間基於尊重所以沒必要時絕不去打擾王
不過對藍斯洛特來說"這件事"讓自己覺得有這必要進入這書房裡,即使在腰痛的情況下爬樓梯實在很折磨人......
[....王....抱歉打擾您了....]
敲了敲房門後並沒有得到回應,藍斯洛特只好輕手輕腳的推開這有些龐大的木造房門
開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塞滿了古書的陳年書架, 由於使用上等的木材製作而成因此這間書房時常飄散著一股相當沉靜典雅的木香味,而且這書房位於王城的最高點,只要將四周的窗戶打開就可以舒服的享受到陽光和清風,所以就算擺了這麼多的古書卻一點也感受不到霉味
也許這書房就是這麼特別,即使換了其他人當這座王城的城主卻還是保留住這書房的一切,唯一有改變的大概只有藏書數量的多寡
不過這段期間內第一次上來這書房卻發現窗戶全拉上了窗簾,明明是大白天的卻因為被窗簾給遮掩住使書房有些昏暗,雖然藍斯洛特對這種現象感到奇怪,但也只覺得這是因為王正坐在這書房最後方的椅子上打盹的關係
[...王....?]
繞過身前與書架散發相同香味的木刻桌來到王的身邊輕喚,但王卻以平靜且緩慢的鼾聲回應著
[....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睡著了.....]
能這樣看著一國之王的睡臉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機會,這麼一想藍斯洛特才覺得自己還算幸運
雖說是幸運,但明明晚上都與王一起度過卻一次也沒看過王在床上的睡容,參照王以前那晚起的習慣來看還真有點不對勁,自己可從來都不知道王有這"體力"能這樣晚睡早起
此時藍斯洛特注意到放在桌上的一張圖,那是一張在一個範圍內標上所有國家國名的地圖,而根據那熟悉的筆跡自己可以確定這是王親手寫上的
不過比起那些因為被王侵略過而被打上大叉的國家名相比,自己更在意的是那個些由國家名所圍出來的"範圍"
那是王之前"在世"時這國家最後的領地範圍
[....王想把自己的領土搶回來嗎.....?]
看著這張地圖,藍斯洛特不禁回想起當年的情況
當年王"去世"後國家勢力也跟著瓦解了,在那之後崛起的新領主們理所當然的不會放棄這麼一大塊肥沃的土地
而身為殘存者之一的藍斯洛特在王離開後也失去了自己該有的軍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當初辛辛苦苦取得的領土被那些在當時毫無威脅性的領主們貪婪的獵取著,爭先恐後的發動戰爭將王原本的領地瓜分開來
即使不甘心卻也無計可施,明明身為王的騎士卻無法在最後繼續代替王守護這國家,直到卡美洛王城被攻陷時的最後一刻自己都一直看著,然後帶著悔恨離開這片自己所熟悉的土地
也因此藍斯洛特多少也能了解王想把領土給搶回來的心情,而且王雖然不留情的殺了那些占領自己領土的領主們但卻沒對住民動手,也就表示王還是那時候自己認識的"王",還是那個很愛民並且受人尊敬的賢王
[....所以....你還是"你".....沒錯吧.....?]
可是心裡的疑惑讓自己一直無法平靜下來,明明是相信著卻又充滿懷疑,只要發現一點點的"證據"時就像是拿到了根救命草一樣抓著不放,死命的想向這世界證明眼前的這人就是"王"
反之即使只有一點點的改變卻又讓原本信任的心動搖不已,人云亦云的胡亂猜測著,最後卻又理所當然的從王身上找尋慰藉
一想到自己竟然有這種想法就覺得很羞恥,但是卻又無法停止.....
[....亞瑟.....]
輕柔的伸出手撫摸著眼前這張睡容,手腕上的金環也隨之輕搖著,如同自己內心那飄盪不定的感情一樣
但是觸摸著王那張睡容的手突然被強硬的抓緊著然後拉開,而頸上也傳來了幾乎讓自己無法呼吸的壓迫感,且隨之而來的衝力讓藍斯洛特像是斷了線的人偶一樣被往後推壓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嗚....!!]
原本身體已經疼痛不已了又被這麼一摔,腰間的疼痛感讓藍斯洛特差點就痛昏過去
[吼吼吼吼吼吼──!!!!]
[.....!!!!]
但是下一瞬間突然在耳邊迴盪著的怒吼才是讓藍斯洛特無法動彈的原因
那雙尖銳的獠牙以及那暗沉的血色雙眼正惡狠狠的面對著自己,那身漆黑的軟刺也隨著高漲的情緒而騷動著
昏暗不明的書房和那接近暗黑色的身軀,剛剛才平穩的在椅子上打盹的"王"竟然一瞬間就變化成一隻棲息在黑暗中的"野獸",藍斯洛特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是做了什麼讓王產生這種反應,但是王如此的變化卻也給自己的心裡帶來了不小的震撼
[.....誰....?]
顫抖且虛弱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書房裡迴盪著,詢問著眼前這熟悉的人也同時問著自己的
雖然這問題卻沒得到任何答案,但卻也不是完全沒效果
[......啊.....]
只見這隻漆黑的野獸像是驚醒了過來一樣錯愕的看著被壓在身下藍斯洛特,彷彿剛剛的一舉一動全都是在無意識下產生的,然後才驚慌失措的趕緊將藍斯洛特給扶起
而此時也回過神的藍斯洛特才開始感覺到剛剛那一摔讓自己的腰像是被摔斷了一樣痛的無法彎身,即使在王的攙扶下也很難爬起身,最後還是整個人被王抱起輕放在椅子上
[藍斯你沒事吧....?]
[...嗚....]
王那一雙手就這樣在身上到處摸著,深怕剛剛的舉動讓藍斯洛特受了什麼傷
[有沒有哪裡摔傷了還是哪裡在痛....?]
[...沒...沒有...應該....]
雖然嘴裡是這麼說著但腰卻痛的要命,似乎這疼痛表現的太明顯了讓王也注意到了藍斯洛特的腰間
[是不是剛剛摔到的?]
[不...不是....其實也算...吧....]
[總之先去躺著休息......]
[不...真的不用了...!]
眼看自己又要被王抱回房間去於是趕緊制止了王的舉動,要不然剛剛忍痛走樓梯上來還被摔了一下後竟然又被送回房實在太不值得了
[.....真的不用嗎.....?]
[嗯....真的不用....]
[....是嗎.....]
面對藍斯洛特的堅持王也只好放手,但接下來在兩人之間的卻只有沉默而已
藍斯洛特只是呆呆的看著王那張臉,相較於剛剛的殘暴現在的王則是一臉疼惜且專心的幫自己整理儀容,畢竟剛剛才起床又只套了件大衣更何況還被狠狠的摔在地上,雖然沒鏡子可看但大概也想像 得到現在自己的模樣有多雜亂
只是王的表情越溫柔就越讓藍斯洛特無法理解,自己不記得王曾經有像剛剛那樣失去理性的一面,就算是反射性的防禦動作也不可能在一瞬間遽變的這麼激烈,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所以說這代表什麼?現在在自己眼前的人真的不是"王"嗎?那那些記憶跟身上的疤痕為什麼又跟王一模一樣?
[....你...到底是誰...?]
[藍斯...?]
[...我認識的王....我認識的亞瑟.....]
[藍斯你怎麼了?是不是剛剛去敲到頭.....]
王伸出手輕摸著頭,深怕剛剛摔那一下把藍斯洛特給摔到記憶混亂了
但就在王想幫藍斯洛特檢查仔細一點時書房外傳來了相當吵鬧的聲音,許多人的怒罵聲和腳步聲交錯著,但更多的卻是刀劍觸碰所發出的金屬聲響
[.....怎...麼了.....?]
聽著那陣陣的吵雜聲越來越靠近,慢慢回神過來的藍斯洛特有些不知所措的緊抓著王的手不放,直到腳步聲來到了門外並且被強烈的撞擊而迸開後,瞬間冒出了好幾十個手拿武器的戰士
[找到了!!!!你這暴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其中一名戰士拿著手中的劍指著王大聲咆嘯著,然後帶頭衝向了王
[...王....!!]
雖然藍斯洛特還搞不清楚狀態但自己畢竟也曾經是王的騎士,一瞬間拋下了心中的疑惑反射性的想衝上前幫王擋住攻擊
只是王搶在這之前單手將藍斯洛特給壓回椅子上,這舉動讓藍斯洛特很無法理解,但是當自己用疑惑的表情看著王時那張臉上卻是毫無錯愕或是恐懼的表情,反而冷靜的像是在看著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一樣
[.....哼.....只是些跟狗一樣愛吠叫的下等賤民.....]
看著好幾把劍即將劈在自己身上,王卻露出不屑的笑容面對著
只見一陣黑色的旋風出現在王的腳底下並且越來越強烈,簡直就像是在書房內颳起了一陣黑色暴風,四周的書架都被吹倒在地,而書房裡的古書也隨著這陣暴飛散在半空中,同時也讓原本衝向王的那群人都因為這陣黑旋風給逼的倒退好幾步
但除了王以外還有另一個人不受到這陣風的影響,那就是彷彿也被這陣黑暴風所保護的藍斯洛特
只是面對了一堆突如其來的事情早就讓藍斯洛特完全理不出頭緒,尤其是王現在這種變化更讓自己完全無法置信,就連這大陸上聚集許多有能力騎士的圓桌騎士裡 也只有少數人會使用"魔法",而在自己記憶中就算有著"不敗王者"稱號的王也並不在這少數人之內
而且在這陣黑暴風裡還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情緒,那是種混雜著悔恨和憤怒,但是卻又有一絲絲的迷惘、寂寞以及.....無奈的溫柔......
然而藍斯洛特還沒理解這股"情緒"時,原本只是規律地繞著王為中心旋轉的暴風突然開始亂竄著
[.....我可不允許你們這些賤民的血用髒了我的書房.......]
話才剛說完那些亂竄的黑風突然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樣開始具體化並且變成一條條的黑色之龍,耳邊的風嘯也變成了龍的怒吼聲
[通通給我滾出去]
隨著王的手勢一揮風龍群就這樣穿越了整間書房直擊著那群入侵者們,並且伴隨著巨大的聲響後書房的牆壁竟然因為這股衝力給撞出個大洞,而入侵者們就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似的從這大洞被拋出書房外
幸好書房雖然位於高樓但入侵者們摔落的地點恰好就是那空中庭園,靠著庭園的草皮和泥土做為緩衝以及本身身為習武之人的身手只是落得一身碰撞傷,但畢竟衝力過大一時之間沒幾個人站得起來
[...竟然沒死....雖然是狗但也算有點能力......]
而王則是毫不在乎的踩著散落一地的古書站在牆洞邊冷冷看著地上一群人掙扎的模樣
[....在這裡等我....很快就好了....]
轉過頭對著藍斯洛特露出與剛剛那舉動完全不符的笑容,然後輕盈的從牆洞直接跳下去
[.....王....!!!!]
被王的舉動給嚇到的藍斯洛特趕緊衝上前查看著
不管王的身手在怎麼好但就這樣直接跳下去也太危險了,只是當自己靠著牆洞擔心王的狀況時卻看到剛剛那股黑色之風再度圍繞在王的身邊,並且讓王安穩的降落至庭園的草地上
雖然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確認王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後自己才鬆了口氣,而王在站好腳後則是慢慢的靠近著那些入侵者
[....還在想你們這些賤民什麼時候才會出現.....虧我特地把王城裡警備鬆懈下來了......]
[...你這傢伙....]
其中一名像是帶頭的戰士正死撐著身子站起怒瞪著王
[之前那群跟你們是同夥的吧.....戰場上打不贏就耍這種伎倆嗎....?]
[果然是你這傢伙殺的嗎....!!!?]
[我只是在回敬你們而已......與其耍這種手段還不如乖乖上戰場光明正大的戰死不是更有尊嚴點嗎.....]
但面對對方的怒吼王只是冷眼以對,口氣中完全輕視著對方
而藍斯洛特雖然還一直呆在書房裡但還是能聽到王與那像是帶頭的人之間的對話,也因而清楚的聽到兩人所說的內容
[...之前....?]
只是一直呆在王城裡的自己可從來沒察覺到任何入侵者來襲,更別說是有聽到打鬥所引起的騷動
但以前還是騎士的時候自己也不是不曾碰過為了暗殺王而潛入城內的暗殺者,也為了不驚擾到王時常都是圓桌騎士們私下處置,任何對王有所不利的人不管對方是誰都絕不能寬容
因此雖然沒親眼看過現況但根據兩人的談話以及自己對現在這個"王"所獲得的理解而得到個結論,那就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王就已經先把闖入王城裡的暗殺者們給解決了
[.....糟了....!]
雖然不知道為何,但藍斯洛特卻莫名的覺得自己再這樣旁觀不管的話會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事實,也因此就算身體狀態還不算好卻還是死撐著下樓
而就在藍斯洛特趕著下樓時王仍然繼續跟入侵者交談著
[...你應該不是帶頭的吧...大白天的就沒頭沒腦衝進來,八成是死了同伴就氣瘋帶著一群狗跑來吼著要幫同伴報仇.....]
[哼...!!要貧嘴也只有現在了!!今天就要在這搞定你!!!]
話一說完這名帶頭者立刻抽出了小刀,然後跟著同行者一起把王給圍住
[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竟敢沒帶隨從在身邊就自己一個人跑來,我就不信今天帶這麼多人還殺不了你!!]
[....一個人...?]
[沒錯!!駐守在王城裡那一點點騎士早就被我們給解決掉了!現在你就算想叫救兵也沒得叫了!!]
[....賣弄這種連"小聰明"都稱不上的愚蠢行為......果然還是太高估你們了....]
對方如此激動的說著王卻沒有任何一點不安的表情浮現在臉上,反而是無奈的輕嘆了口氣後伸出手輕柔著自己的眉間一副失望又懊惱的模樣
然後將一直佩帶在腰間的劍拔起朝空中簡潔有力的畫出了一道劍光,無法置信的是半空中竟然順著這劍光的軌道被畫破出一條裂痕,並且從這條裂痕中湧出了一大量的黑霧快速的籠罩在這一群人的頭頂上
[...什...什麼東西...?...這些是什麼....!?]
看著這異常的景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錯愕不已,也包括佇立在庭園大門前的黑色身影
[...這是....!?]
看著遍佈在半空的黑霧讓藍斯洛特不禁打了寒顫,腦海中瞬間浮現了相同的畫面
只是萬萬沒想到再度看到這畫面時竟然是由王所發起的,因為在這之前藍斯洛特只看過一個人有這能力喚出這團黑霧.....
[剛剛你們應該跟這些騎士"見過面"了吧,雖然來的是你們這群狗但也沒差了.....去跟之前那幾個賤民們一起作伴吧......]
在還沒有人反應過來前王則是如此輕描淡寫的說著,彷彿只是在下達一條沒什麼重要性的命令似的,但隨著命令下達的瞬間好幾十把漆黑的大刀竟然從黑霧裡竄出,而在每把黑刀的身後則是有一雙雙宛如死洞般的視線緊盯著每一個入侵者
[住手──!!!!]
即使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而大聲喝止,但仍然無法阻擋那一陣陣的刀雨滴落於地面時所濺起的鮮紅色水花,就像斷了線似的原本凌空的黑刀突然一個個的極速往下掉落,並且精準無誤的刺穿了每一個入侵者的身軀
最後一次聞到近乎嗆鼻的血腥味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感官漸漸被沖淡的至今突然受到這麼激烈的刺激讓藍斯洛特也不禁有些暈眩
這是場無聲的"處刑",在"受刑者"發出慘烈的哀號聲前就已經被帶走了靈魂,而行刑的則是一群拿著黑刀的黑甲騎士 ,沾染上的血跡在這一場黑幕裡顯得格外的鮮紅也令人刺眼,這完全是一場在恥笑這世界一切真理的鬧劇
疑惑在此時幾乎都明瞭了,藍斯洛特終於明白之前那無法理解的熟悉感是什麼,甚至自責著問著為什麼那時候沒立刻回想出來
眼前這些沾染著血跡的黑甲騎士,就是由死者所組成、曾經為這大陸帶來災難的"黃泉騎士團"
一陣金屬的摩擦聲後王將手中的劍再度收回劍鞘裡,然後走上前低頭看著在這場"處刑"裡唯一生還的人
[....真是糟蹋了這麼漂亮的綠草地......被你們這群狗的髒血給染紅了.......]
[...嗚...嗚....]
[雖然....我並不怎討厭紅色就是了.......]
那名生還者雖然在剛剛的攻擊中避開了要害,但畢竟還是受了重傷,若不趕快醫治仍然會有生命危險,只是王不但無視那因劇痛而扭曲的臉孔反而是緊抓著那名生還者的領口然後整個人拎起,並且輕笑著看著對方那垂死之前掙扎的模樣
[王....!!夠了!!快住手!!]
即使是侵入者但如此殘虐的對待讓藍斯洛特已經看不下去了
這不是自己所認識的王會做出來的暴虐舉動,但是王卻彷彿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一樣然後靜靜地抬頭看著天空
[...今天是個好天啊.....]
[.......?]
聽到王這番話後藍斯洛特也抬起頭望著天空
今天是個跟平常一樣佈滿灰雲的陰天,正常來說並不能算是個"好天氣",只是在這多雨多霧的大陸上就算是個陰天也算是不錯的天氣了
[真是好到令人厭煩]
腦中才剛這麼想時只聽到王說了這麼句話,然後感覺到空中降下了雨水並且打濕了自己的臉頰與身體,但印象中應該冰冷的雨水此刻卻有著溫熱感
一道鮮紅色的拋物線隨著王的手噴灑在空中,而被王握在手中隨之甩出的是個擬似人體器官的長條狀物體,在這長條狀物體的另一端所聯結的則是那名生還者的腹部
[我不允許任何人再把我的國家給搶走,任何人都不准]
然後,王正在笑著,在這陣血雨當中
雖然不太怎麼明顯,但藍斯洛特還是看到了那件被王披在身後的黑披風在剛剛的血雨中漸漸被染紅了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那像是黑暗般的披風能就這樣被血雨給洗淨,然後再度換上那件有如聖血般高潔並且繡有金色國徽的紅色披風
那是"神"所屬的顏色,也是王所屬的披風
[....是藍斯啊,讓你等這麼久真抱歉啊,沒想到連你都被用髒了]
只是現在這張能慰藉自己心靈的笑容,卻也被那屬於"神"的顏色給玷污了
一想到這藍斯洛特就感覺到一股灼熱感從腹部竄升上來,那種令人感到汙穢的腥味在毫無阻礙之下從口中宣洩而出
再度醒來後藍斯洛特馬上就認出這是王的房間,只是王並不在自己身邊,而記憶中原本還是大白天的窗外現在卻已經壟罩著黑幕
仔細想想還真有點丟臉,當初縱橫戰場的最強圓桌騎士竟然會因為連續受到刺激而昏倒,看來過了這麼多年安逸的生活後已經讓自己的精神狀態承受不了太大的壓力
[............]
雖然人是醒了卻只是繼續躺著直盯著床頂,雙手也不經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原本沾到的血跡似乎已經被洗掉了,但喉頭間的燒灼感卻還沒完全消失,而且一想起那時候的畫面就覺得自己似乎被狠狠呼了一巴掌
沾染到的血跡是沒了,但是心中所流出來的血卻還是不停的滴著
現在自己應該也很清楚了才對,不管那個"亞瑟"是不是"王"至少可以確定不是自己所認識的人了,藍斯洛特發誓過一輩子跟隨的亞瑟是個"聖王"而不是現在這個"暴君",終於看清這一切後的自己卻也只是無聲的讓臉頰邊的淚水慢慢滴落
但卻有一隻纖細的手輕柔的拭去從藍斯洛特的眼角所流出的淚水,並且迴響起一名女性的聲音
[這是第二次看到你哭呢.....藍斯.....]
[.....!?]
在藍斯洛特絲毫沒發覺的情況下床邊竟然坐著一名貴婦裝扮的女子,並且溫柔的摸著的摸著自己的臉頰
但真正讓自己驚訝的並不是這名女子從何而來,而是這名女子的真實身分
[....母親大人....?]
因為眼前這名女子,就是曾經扶養自己成長的那名湖之貴婦人"妮米耶"
[這麼多年不見了,藍斯你又長大不少了呢~~]
看著藍斯洛特從床上坐起後,妮米耶則是伸出手像是在對待個孩子一樣摸著對方的頭
[那不是重點.....母親大人您怎麼會在這?]
[.....你應該也清楚發生什麼事了吧.....關於亞瑟的事.....]
[...他才不是王.....!那傢伙根本是個.......]
[是的,他就是你跟我所認識的那個"亞瑟"]
[....!?]
面對妮米耶如此堅定的口氣卻也讓藍斯洛特更加不解,原本以為已經找到答案了沒想到又再此被推翻了一次
如果真的是自己所認識的"王"那為何還會發生那種事情?
[所以,王真的是母親大人您讓他......]
[不,並不是我]
[咦....?]
[亞瑟不是我讓他復活的]
像是要完全否認似的,妮米耶用更堅定的口氣再度說了一次
[那...會是誰...?]
[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現在不是時候.....亞瑟差不多也快發現我了,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你要仔細聽好.....]
然後像是在擔心自己孩子的母親一樣雙手緊握著藍斯洛特的手
[離開他吧,然後去尋找真相,即使會讓你們兩個再度永隔.....甚至變得更糟糕......]
[..............]
他不是自己所認識的"王"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著,但聽到妮米耶說出了這樣的"選擇"卻還是讓藍斯洛特的內心有些動搖
一想到那種像是被人挖去了心頭肉的劇痛感竟然還得再經歷過一次,更何況還從妮米耶口中親自證實了他就是"王",不管是騎士的忠誠或是個人的愛慕之心都不允許自己就這樣離開
[我知道你對他來說是多麼重要,也因為如此即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卻也仍然想保護著你......但是他已經快沒時間了.....]
[時間?什麼時間....?]
[他能撐到這地步已經是奇蹟了,但是接下來的侵蝕我卻不敢保證會不會連你也受害.....你是我孩子,我無法看著你因此而受傷.....]
[侵蝕...?母親大人您到底在說什麼...?]
聽著妮米耶那完全不知所以然的回答讓藍斯洛特更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妮米耶並沒有清楚的對藍斯洛特解釋,只是站起身背對著對方然後流利的從口中唸出一段咒文,隨後房間的地板上 竟然出現了一道魔法陣
[雖然這分身的力量不大但還是可以把你送出城去,出了城之後就去找"她"吧,現在有能力幫你一起阻止亞瑟的就只有"她"了]
[我....我真的搞不懂您到底要我做什麼...!?侵蝕!?時間!!?亞瑟他到底怎麼了!!?]
像是在發洩心中的不安讓藍斯洛特竟然對著妮米耶如此大吼大叫,而對妮米耶來說這也是第一次看到藍斯洛特竟然如此的驚慌與失態
[......這件事說來話長,但現在的亞瑟就跟當年那黃泉之王一樣,你也看到他怎麼召喚出黃泉的死者吧?]
[.....嗯....]
聽到妮米耶的話後藍斯洛特也在腦中回想著
當時雖然自己還未跟隨著王,但因為還跟在妮米耶身旁所以也透過了妮米耶而得知事情的一切經過,也因此對於黃泉騎士的一切都相當明瞭
[這樣你應該懂了吧?亞瑟並不算復活,他只是靠著湖中劍與劍鞘的力量而活動的"死者",現在的他已經跟"黃泉之王"沒兩樣了....]
[或者該說他就是"黃泉之王"了,是個一旦出現在這世間就只會帶來混亂與災禍的"暗之王"]
[....暗....王.....]
聽著妮米耶的解釋後藍斯洛特只是在口中輕唸著這陌生的名詞
[還記得我以前曾經教過你的嗎.....死者....是沒有理性可言的......]
妮米耶伸出雙手輕捧著藍斯洛特的臉,臉上的表情顯得相當悲傷
[現在的他或許還不會對你怎樣....但是.....]
原本還打算說些什麼但這時突然間房門外傳來了陣陣騷動與腳步聲,而且明顯地是朝著這房間而來
[......怎....麼.....?]
[被發現了嗎....果然是身為"劍之主"的人....在力量上已經不是同個等級可言了.....]
感覺到那隨著腳步聲一起逼近的殺氣後讓妮米耶也不禁感覺到壓力感,再繼續呆下去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藍斯....快離開吧....算我這做母親的求你了.....]
[...........]
要離開嗎?
邊看著地上的魔法陣邊在自己內心問著
他真的是亞瑟,身為騎士最不容許的就是隨意離開自己所歸屬的王的身邊
可是他卻已經不是原本的"王"了,自己所跟隨的"王"並不是現在的他
即使如此他到現在卻從沒傷害過你不是嗎?
.......那....在這之後呢........?
"藍斯你知道嗎?所謂的騎士精神啊......."
那熟悉的聲音,似乎又在耳邊響起
突然間寢室的門被王給撞了開來,不知何時那一身漆黑的盔甲又再度披掛在王的身上
[.......藍斯........?]
當王走到床邊時才發現本該出現在這房間的人影此刻卻已消失無蹤,只剩下殘留在床上的餘溫及自己熟悉的氣味
[...藍斯...你在哪....!?]
看著這空無一人的房間讓王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剛剛那一瞬間的確是感覺到了妮米耶的氣息,只是當妮米耶的氣息消失時藍斯洛特的氣息也跟著不見了
[該死...!為什麼找不到...!!...是那女人幹的嗎....!?]
王一手捂著頭死命的集中精神,如果是在這整個卡美洛王城裡的話自己一定可以感覺到,只是王城裡所有住民的氣息幾乎都被自己所掌握住了但就是找不到自己尋找的目標
會找不到的理由就只有一個了,那就是目標離開了自己能力所及以外的範圍,也就是說藍斯洛特已經不在王城裡了
一想到這無法壓抑的怒火在這一瞬間,心中不斷的冒出疑惑
[...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明明已經約定好了絕不再分開的....到底是為什麼!!!?]
極度暴怒與不安的心情在腦海中暴衝著,為了趕走這種令人不快的衝擊感王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來發洩
[可惡....!可惡...!!....該死的東西.....!!!!]
隨著一張木椅被強硬的甩向牆而造成斷裂後開始房間裡不斷出現物品摔砸的聲音,地上也到處散滿著因為被破壞而殘破不堪的物品遺骸,只是當房間裡的東西幾乎都被王破壞殆盡後那股怒火依舊無法平息下來
[吼吼吼─!!!!]
伴隨著這陣充滿殺氣的怒吼聲,王將緊握住的拳頭很狠地打在寢室內的石牆上,強大的衝擊力不但讓整個王城幾乎都隨之震動,而隨著這巨大的聲響後也在這石牆上留下巨大的裂穴
[...呼....!....呼.....!]
因激動而造成的喘聲在這寢室中迴響著,暗紅的雙眼也透過石牆上的巨洞怒視著這整個卡美洛王城
這是自己的王國,而自己則是這王國唯一的王,所以這王國的所有一切都應該由自己主宰著
曾經因失去生命被搶走了一切,地位、權力、力量、親友、甚至是未完成的願望,但再度被賦予生命後的現在自己也決定用這雙手將失去的事物都搶回來,並且報復那些奪走這一切的背叛者
不敗的王者是絕對沒有滅亡的一刻,不管是過去、甚至是未來
這就是為什麼自己再度回歸於這世間的唯一理由與證明
在這幾乎無法思考的思緒下只給予了王一個答案
[不管你在哪我絕對會把你找回來的....!!誰都不准背叛我!!敢背叛我的下場就只有"死"!!就連你也一樣!!藍斯──!!!]
在漸漸將被北方所吹來的冷風所侵襲的夜裡,王的怒吼彷彿隨著這陣冷冽的風傳遍了這整個卡美洛王城
那天之後這大陸上的人們都開始這樣說著,那是一條死守著自己"財寶"的暴風之龍所發出的龍吼
那是象徵死亡與災禍的號角之聲
[...殿下...非常抱歉這時候打擾您....外頭有個平民說急著想見您一面....]
[......這麼晚了還會有誰....?]
一名身著打扮相當華麗的女子正坐在火爐邊靜靜的將手中的書給闔上
剛剛才將自己兩個孩子給拉上床,還花了點時間讓他們熟睡後原以為終於有時間能靜下來好好看書了,沒想到還看不了幾頁就被負責照顧起居的管家給打斷
[是的....對方說他不便表明身分....但是他叫我把這交給您....]
[.....?]
這管家邊說邊把一枚貌似硬幣的東西交到了眼前這名高貴的女子手中
這是枚黑銅色的硬幣,似乎因長期使用著讓硬幣上的浮刻漸漸磨損掉,但即使如此卻仍然能看出這浮刻的模樣
但是當這名女子看清楚這硬幣的浮刻後臉上突然充滿錯愕,還讓手中的書不小心摔落於地上,之後則是激動的看著那名管家
[這人現在在哪!?]
[...是的...請殿下跟隨我來.....]
這名女子隨手拿起了一件薄衣擋寒後就隨著這管家離開寢室
晚上的城堡相當寧靜,夜晚的時間也讓石廊相當的空盪,就連輕柔的腳步聲都可以在這石廊裡回響著
微快的步伐隨著管家通過了一條條的石廊來到了這王城的"後門",並且看到了一名穿著風衣還用頭套擋住臉的人
[殿下,就是這位想見您一面....]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可是....]
因為這名女子與這王城的王族有著相當大的關係,身為該王族專屬的管家怎能就這樣放任這名女子與一名身分不明的平民獨自相處
[沒關係,快退下]
[.....是的....]
但是這名女子的態度相當剛強,實在不像一般的女子會有的氣勢,就算這管家相當的擔心但也只好乖乖聽從命令讓這兩人獨處
確定管家離開後這名女子將緊握住的手給攤了開來,剛剛那枚硬幣就躺在這名女子的手中
[...真沒想到你會跑來這找我....你不是跑去哪個鄉下地方種田了嗎.....?]
[......我看起來像是會種田的人嗎?]
[因為比起修道士我更覺得你比較適合去種田]
[還是算了吧....跟鋤頭比起來聖經還算是輕了.....]
才一開口就是一陣唇舌之戰,明明身份如此懸殊的兩人竟然會這樣豪不客氣的諷刺著對方,但最後像是獲得"暗號"似的兩人相互微笑著
[.....沒想到你還留著這個啊,藍斯洛特.....]
這名女子將剛剛的硬幣交還給眼前的這名平民,並且很習慣的隨口說出了對方的名字
[我想妳的也應該沒扔才對....畢竟這是"圓桌騎士"才有的証明......]
聽到這女子呼喚著自己的名字後這才脫下了自己的頭套露出那一頭宛如彎月般上揚的黑刺
[好久不見了,帕希瓦(Percival)]
藍斯洛特就這樣把玩著手中的那枚刻有自己模樣的黑銅色硬幣,然後看著眼前這即使過了七年卻仍然如此傲氣凌人的"老同事"